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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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

我家位于汝州市东三十里的马家村,一个有着600多年历史的古村落,也是汝州一支马姓家族的发祥地。我家祖祖辈辈居住生活在这片可爱的土地上。我家老宅位于村子正中心街道北,坐北朝南,东西宽10米,南北长30米,是我们村清代雍正十一年贡生襄城县教育训导马九章旧宅的一部分。解放前,该院楼房被邻村一大户购买后拆除,宅基地为我家购买。因祖父病逝较早,祖母与父亲、叔叔相依为命,生活十分贫苦,无力建新房,长年靠借住乡邻房屋为生。上世纪50年代初,国家出台鼓励手工业发展政策,我家秉承“诚信为本,质量第一,百姓之上”祖训,大力发展桐油布伞、六合帽制作,家里男女老少和亲戚都积极参与,生意日渐红火,经济效益不断提升,白手起家盖起了三间大瓦房(堂屋)、购买了进口缝纫机和自行车,后来又相续建起了三间东厦房和两间西屋平房。那时家里人口多,分家后,叔叔一家和祖母8口人住堂屋,屋前又盖了一间厨房;我家9口人住东西两厢房,并在院子西南角盖了猪圈、东南角砌了鸡舍,院子很小十分拥挤。我家住处特别紧张,每年寒冬来临时,我和三妹只好借住在邻居家。那时候,家里生活虽然很艰苦,但大家庭很和睦,院子里总是热热闹闹,书声琅琅,笑语不断。

我家和叔叔家相处很好,母亲和祖母、婶婶几十年从没闹过别扭吵过嘴,子女们也相处得很好,很少闹不愉快。老人们反复给我们讲浅显的做人道理,“勤劳诚实,不做坏事”。晚辈们对祖母、对长辈都很尊重和孝顺,大家庭其乐融融,村里人都很羡慕。小时候最盼过节,尤其是盼过年,不但有好吃的,祖母和父母还会发点儿压岁钱。每年大年初一一大早,我们就会争先恐后起床给祖母磕头拜年,然后再去村里给长辈们拜年,赶庙会,看戏,找同伴玩耍,非常开心。

1977年,叔叔家在外面盖了新房搬出了院子,姐姐、哥哥们都相继成了家,离开了老宅。上世纪90年代,父母相继辞世。如今,姊妹们也都离开老家随子女在外地生活,老宅由我继承。老宅已有20多年没有人住了,房子也有些破旧漏雨,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每年清明节回家祭祖时,我都会去院子里看上一眼。今我,也接近退休了,对它的眷恋与日俱增, 脑海中时常会浮现出很多往事,回想起童年的生活,老人们的身影历历在目。

艰苦的岁月永远让人难以忘怀。计划经济时代,叔叔家和我家由于人口较多,劳动力少,年底决算时还要给生产队交口粮钱,生活十分艰难,几乎一年每人都添不了一件新衣服,常常是大的孩子不能穿的衣服小孩子接着穿,穿旧了、破了缝缝补补继续穿;夏天还好对付,尤其是冬天穿得比较单薄,总觉寒冷难耐;物质生活上更艰苦,由于我村地处丘陵,自然条件差,十年九旱,又缺少化肥和农药,种地全是靠天吃饭,小麦亩产一般在七八十斤,家里分的粮食几乎年年都不够吃,遇到灾年几乎绝收,家家日子都很难过。我家每年几乎都要靠外婆家、姨家接济,主食主要是红薯,但也很不充裕。每到做饭时,母亲总是很为难,小时候不懂事,常常嫌饭不好吃,为此不知母亲流过多少次眼泪。做好饭后,母亲总是让父亲和我们先吃。记忆中母亲总是吃不饱,还要参加生产队的体力劳动挣工分。那时,成年男劳动力干一天活儿10工分,女劳动力8工分,每天的工价折合人民币仅有一角多钱,没有特殊事情不能请假,不然会按旷工论处,轻则批评教育,重则做检查或者受批斗,如果家庭出身不好(地主、富农、右派、反动分子等)还会受到更严厉的处罚。母亲干活儿又快又好,常常受到表扬,收工后又忙着做饭、刷碗、喂猪;母亲纺花织布,针线活儿样样做得都很好,夏天中午忙着织布,冬天夜里忙着纺棉花,我们常常深夜从梦中醒来看到她老还在小煤油灯下纺棉花或者缝补衣服。

离开老家整整42个春秋了,岁月无情染白了双鬓,子女已成家立业,如今我也当上了爷爷,虽然身居闹市,衣食无忧,但始终有着客居他乡之感。时光如梭,儿时的记忆挥之不去,耳边仿佛常常听到祖母的纺车声、母亲的织机声、母亲哼的小曲声。父母亲离世近30年了,但父亲对我们的教诲和教授我们兄弟制作桐油布伞、干农活儿的情景,母亲教女儿们裁衣、织布的情景时时会浮现在眼前,好像老人们始终陪伴在我的身边,始终关心着我,关心着我的家,时刻提醒着我:家里的老宅房屋破旧了,也漏雨了,院子里长草了,有时间回去看一看,修一修,那才是你真正的家啊。

是啊,中国几千年的传统习惯是叶落归根,那是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也是每个人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有童年的梦想。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更养一方情。那是滋养过我的故土。乡音和生活习俗是终身的烙印,无论走到哪里,走多远多久都忘不掉。故乡、故土、故园永远是我心灵的精神家园,永远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永远是我的根和魂,是儿孙们的教科书。

万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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